2015~2020我的OI 收

4.29~5.1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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亲爱的OI:

展信佳!

自2015年夏天初识,磕磕绊绊至今也近五年光景了。

所以,就写一篇长长的流水账,以记念我和你的光阴。

“乍见心欢,小别思恋,久处仍怦然”,大约能概括这五年时光吧。甚至我还清晰地记得,初识你那天,我回家激动地写了一份A+B Problem,举着电脑一路小跑给妈妈看......你是我小学那年夏天懵懂的惊喜。(那时候的代码我都留着呢)

初识你,其实也不太算是初识,毕竟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的存在。

听着盛夏恼人的蝉鸣,狭小的空调房里一片打字声。屏幕上是尚且稚嫩的pascal代码,一行一行,很小心,很认真。

最初一年多我好像也没学到太多东西。习惯了每周的课,习惯了忽高忽低的rank。我似乎忘记了初遇你时的欢喜,只是漫无目的地一直在维系着。

如今想来,那段日子里你或许已“融入了我的生命”,如同呼吸一般不可或缺,却又默然而难以察觉。

那些时光里,大概就是:

「同你背静夜思,睇港片,对未来没打算」 这样aimless的状态。

第一次交手是NOIP 2016。压线飘过初赛。在合一的长长石阶前与大家留下了第一张合影,站在教父身边的我笑得一脸不经世事的灿烂。

那条长石阶也在我记忆里停留了四年,时至今日我仍喜欢在石阶上走一走,捕捉些许留在光影里尚且温热的、与你有关的画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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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机试印象最深刻的是偌大的机房和众多的OIer。

我在一瞬间知道原来有这么多同道中人,我又何等微不足道。毕竟是头一次参加,结果170 pj二等大概也是不差的成绩,可惜的是T2粗心只有40,不然230就更近一等了。

五一去济南集训。当年特别厉害的小学生已经初三了,偶尔在空间里刷到他们的消息,总升腾起物是人非的感慨。

暑假里和你度过的同时也为初二开学准备。至今记得集训时钟长者的白T和大瓶冰红茶。厚着脸皮上台问题目,那种死缠烂打的求知欲也再没有了吧;曾一起吃饭一起喝奶茶的几位,也都星散四方了吧。还记得有一天模拟赛,我的id终于出现在张榜的最后一名,开心了一整天。总觉得以你之名走过许多地方【笑】,见到了许多未曾谋面的风景;最开心的是遇见了天南海北的人们,尽管不再联系,但当我想起还有那么多人在我涉足过的路上为梦想而疯狂,也兀自心安。

班里有四个OIer,算是形成了个小团体。我们班是离机房最近的风水宝地。那时总旷了美术音乐去机房做题,写写代码问问题目,偶尔也聊聊天。每周三在全班艳羡的目光里,逃数学课在四点半来到图灵社。

然后便是我第二次在一中和你的交手。刚刚找到了NOIP2017的合照,我依然站在教父身边。合影里换了一批人,莫名有一种薪火延续的感觉。没有太多印象,只记得调T2时因为第一年转语言,对字符串库还不熟悉,浪费了很长时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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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回拿到了pj一等。算是进步了,但极缓慢。但这对那时的我来说,已是极度的欣喜。

NOIP告一段落便是期中。

想起寒假那次集训有场比赛我取得了爆零的好成绩。眼睁睁看着大屏幕上无情的cena给我判分,我忍不住冲了出去。

我逃了,戴上耳机让音乐潮水般灌满耳朵。

2018年省赛,考场上束手无措用枚举搜索骗分。结果150分,“没开longlong见祖宗”又失60。

明明已经很菜还粗心QAQ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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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二下是在图灵社最后的时光了。

五月时教父开始了同学讲课模式。甚至他还让我也稍微准备准备,我真是受宠若惊哈哈。第一次是并查集,记得我那天还斗胆举手发了言 (好像还是关押罪犯那题ovo)。拿看教父的话筒,手抖腿抖声音也抖,恐怕脸也涨了通红——这一方面,我永远是不自信的,或者说是自卑的。

第二次SPFA,然后是数论专题;那天教父拍着我肩膀,跟我说准备好下下次讲课;那时我并不知道,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到机房,也再没有了讲课的机会。而那个紫薇花开的五月二十日,是我最后一次上教父的课。一切出乎我的预料,一切也有条不紊地进行。

初二暑假去济南集训。没变的是消瘦的钟长者与他的大瓶冰红茶。有些东西变了,有些又不会变。

升入初三,国庆集训是最后的挣扎。

终于和超厉害的学妹wd认识辣!学妹又巨又可爱,蹦蹦跳跳还有小兔牙ww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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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j还是卡了线1=,去tg组打酱油体无完肤,能过初赛简直是奇迹。Day1和同校几位神仙一起拍了照,依然,我站在教父身边。翻了三年来的合影回想,我发现教父一直待我很好,也寄予了我厚望和沉甸甸的教诲;但我,没能偿还。Day1T1那么水而且考前才刷到过,好不容易傻乎乎写了三重循环感觉肯定过不了,寻思着反正后面题肯定不会,就想用差分优化却怎么也调不出来。

后来自暴自弃的时候拿大数据测n3算法,居然没有超时。

浪费了2h优化一个“n3”算法,那一刻我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差劲。最后1h干坐着啥也没干成,随便敲几行骗分就交了。最后的几分钟盯着小企鹅等着右上角时间划过最后一刻。

Day2赛前,坐在广场小花坛香樟下,翻着模板和笔记进行最后的挣扎。偶然抬起头望向校门口广阔的天,朝阳初升,晨雾未尽,掠过披发的风像耳机里钢琴的前奏一般寒凉。我在晨雾里望见大家,起身远远地招手,感到相隔一层无法攻破的薄膜。

“后来的我们依然走着/只是不再并肩了/朝各自的人生追寻了”

其实我最单纯的和你一起的时光在那天已经结束,后来的一切不过都是我的苟延残喘罢了。

寒假前文化课出了问题,一顿狂补总算找回了自己。自然我的初三下学期与你注定无缘了。四个月,我再没碰过键盘,同文化课殊死抗争。

因为特长生考试才又开始写。二模考挂后,回到六安路机房参加教父的考前培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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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洗手间回来奔回机房,近了些时,听见了熟悉的大话筒和那个再熟悉不过的稍带方言的声音。

虽不是平日机房,那一瞬我住了脚步,竟有几分近乡情怯。我终走进了光亮之中,悄悄看一眼教父,悄悄回到自己的座位。坐下的一瞬间发现我无意挑选的位置竟是第三列的第2位,初二时我最喜欢的位置。

光影交错间我似乎重回一年前,闭了眼,已再难分清此刻我身处哪片时空。教父走下讲台举看话筒说话,声音竟苍老了,别过头望,他的头发也更稀疏了。一切陈设如同从前,连灯管的色温与投影都丝毫无差;只是睁开眼后,周围物是人非。

结束后修改了程序。上台找教父申请重测。

他问我:你叫什么名字?

教父不记得我了?

我说了名字。他打量了我一番也没继续说什么。也是,我在你身上并未下太大的功夫,也并未取得什么值得被别人记住的成绩。

六一的特长生考试通过。

六月十六日,中考。整个暑假和你无关,最多八月时上cf成为了pupil。合一集训没去。直到初赛前一周,我才开始复习。

翻开旧的初赛书,满满的是从前备战的痕迹。橙色的荧光笔与稚嫩的字体,莽撞地翻开我的回忆。进制那一节是初三某堂数字课压在课本下偷偷写的,还留着铅笔演算的草稿。现在想想老谢肯定什么都知道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。西红柿炒鸡蛋配色的书该有4年了吧,第一次初赛执着练习的字迹让我意外惊喜。

出来对答案,发现前面只错了两道选择时我差点要跳起来(不我好像已经跳起来了?)。能过初赛真是太幸运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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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切都要结束了,我才发现这五年来你已成为我理所当然的一部分。热爱么,不敢说,也不知算不算。我开始频繁地跑去机房,放了一年,我明白自己落下了多少,想拿个奖都太难了。

那段时间......可能是我最用心的一次吧。从什么都记不得开始,一点一点自己慢慢拾。班主任不止一次委婉劝我别参加了,我却奇怪地倔强着,被一种愚昧的坚定牵引,想着再努力一次。

忘了提,来到合一遇见了许多朋(shen)友(xian)鸭!似乎神仙们都有自己最爱的“蜗居”地点,偶尔也会互相“串门”,日常就是互膜、问题、联机generals。

机房的气氛超级欢乐(虽然我还是因为菜而一言不发格格不入)。期末考完那天被“盛邀”去打游戏,现在想起来也不禁想笑w,能稍稍融入大家,我真的很幸运啦。

从学方楼穿过林荫到行政楼侧门,一路小跑从小楼梯上到四楼;从第四机房下到2楼,转个弯推开玻璃门走下那四年来都没变的长长石阶,抬起头便有或圆或缺或隐的月亮。这条必经的routine,是我曾为你努力的见证。

合一于我而言是熟悉的,而夜晚的合一于我是陌生和沉寂温柔的。

于是我的最后一战,要开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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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赛那天早晨,我在空间里发了一句对合一的告白:

“曾经只遇见过你的十一月,如今我不再缺席你的春夏秋冬”。

最后的清晨,依然在最熟悉的合一,而我已不再身为远客。

合一社团并没有特殊的形式,这次比赛也就没有留下合影,四散着走进空旷的校园,没有遇见熟识的人。最后上楼时隔窗望见了同校大佬,赶紧在心里膜一膜。这一次比赛平淡得出奇,没了以往的嘈杂热烈。

羡慕能在第四机房比赛的同学qwq,最熟悉的地方,最熟悉的桌面与键盘触感,也最不容易紧张。

坐下来开GUIDE调字体。环顾四周注意到45中低一届的学弟,还有...唉?这难道是?

教父?

他毫不顾阻拦地拿看手机给学弟们拍照。我默默望着他的背影,三年记忆转又浮起沉落。很意外地,隔着一排机子,他转身举起手机,对着我说:“给你拍张照。”

是,对我说的?我惊讶地抬头,他在笑。

他记得我吗?

我满腔激动,颊边牵扯不住的笑意,低了头看着屏幕,手指还愣愣地搭在键盘上,身子有些抖。全程处于懵圈状态。

他转身离开考场。至今我仍不清楚,教父是否真的记起了我,是在对我说话吗,那张照片是为我而拍的吗?

不重要了。重要的是我终于在最后的比赛遇见了最可爱的老师,那一分钟意外的相见与回忆交杂碰撞,也给了我明镜一般的定心。

Day1的一切都格外顺利,能拿的分数不多,但于我也足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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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来后他们都说写挂了完蛋了。

试图说过几句,但估100+的我也不知该怎样安慰他们qwq,还是默默避让开。

我退到面向操场的平台,偷偷回头,他们越走越远。(啊巨佬的光芒...

一个人踩着法国梧桐硕大的落叶回家,正午的阳光格外刺眼。下午还有课,我寻思着。

再没有人支持我和你了。

Day2做T1时竟然写出来一点部分分,我真心觉得其实这次CSP我是开挂了的。T2似乎没看懂?T3写了个链状树的部分分也没完全调好。然后就风轻云淡地结束了。考场放得晚,出来时已人去楼空。例行公事一般矫情神伤一阵儿就回去了。

到明珠门口又心有不甘似地溜回校园,在学方楼跑上跑下,又绕到行政楼散心。真正结束时有点空落落的,也不知该以怎样的表情和姿态面对别人,便延长了独处的时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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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间数据出来后上洛咕测,才发现变量又开小了。怎么就总是“舍不得”开longlong呢?又少了5分。而我的算法本身就有缺陷,最高只能拿95。靠着Day2T1的暴搜挣到40已经很惊喜了。最终136,二等。我真的完全没想到能有奖还是二等,本以为赛前祈求的2=只是单纯用来激励目己的幌子,竟然实现了。我幻想着依据我逐年递增的奖项,高二就该省一了吧。

记得CSP前一天期中考与试机撞了时间,试机结束后我悄悄来到四机房准备吸收大佬们的仙气qwq。轻轻推门,门开了,灯暗着,没有人在。掩了门,开灯,我踮着脚尖走过每一个座位。看到大家日常“蜗居”的地方还未清理干净,桌上散乱着用过的草稿纸,上面写满了各种我看不懂的sigma符号。一字一句镌刻的是属于他们的轮廓鲜明的梦想,是他们的孤独、隐忍、倔犟和初心。这是最真实的OIer的模样吧。我关了灯跑下楼,一抬头冲进微凉的夜色中。

回班拿作业本,夜晚的校园静谧得出奇,星星点点有亮灯的班级。拿完本子,发觉整栋楼几乎已空。跑遍了熄灯的教学楼,什么也不想,只有一种畅快和恐惧的交织;原来那叫做自由。

然后CSP2019结束了,然后就凝固了,我的时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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抱着不知道以后会怎样的心情,我一边欺骗自己一边继续去机房。

12月1日校赛自我感觉正常,出分后发现有可怕的粗心,低出预期。

去拿奖的时候,老师笑着说,好好学下次拿个一等啊。我抬不起头,是真的羞愧。

我和你的故事,要终章了。

我不擅长离别,也不惯于放手。

始于兴趣,维于习惯,疏于练习,终于执念。

我本不是个天资聪颖的女孩,基础又差,总是空中楼阁般追求算法,再加上一直并不勤勉刻苦,能保持看逐年进步的大体趋势大概已经是奇迹了吧。

往后每次去机房都有种去一次就少一次的惶恐。但不论此前有怎样的心绪,在走进的一刹那必定会烟消云散;哪怕空无一人,亦是如此。微黯的天光透过半拉着的窗帘,暖橘的颜色有着尘埃一般的质感;只是时空不同罢了。

最喜欢的事情是晚自习课间跑步。某个周三香樟树下跑累的我想起什么,抬头望去,机房亮着灯光。那时微雨的天气,最寒冷的时节,身体渐渐热起来,心底也有了温度。

想起来一位学长的话: (@Yuchong Pan)

「打开电脑,却发现电脑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。

浏览器的地址栏里经常无意识地输入lydsy和codeforces,却一次次地删掉。

经常去点开其他人的blog,却发现他们的比赛游记我都无法经历。

经常去看别人的退役文,然后把自己看的心塞。」

2020年1月15日夜晚,我最后一次去机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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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不得写了什么说过什么,但因为期末考动荡的心绪平静了许多。谈笑着走下楼梯,黑暗中有股凄然的萧条感。来到二楼最熟悉的阶前,傍晚的飞雪化作深夜大雨,像是为了什么而道别。

一阶阶走下去,远方城市闪烁跳动的光带与我逐渐靠近。还没下晚自习的校园在雨声的和鸣中显得格外寥廓。

那天撑着伞的我没有回头。

往后当我再次走下行政楼前的长石阶,我已不再同于从前。

为备战比赛旷课跑机房的日子,不会再有了。

深夜望着月亮缓缓从石阶走下的日子,不会重来了。

曾经努力刻在脑海里的模板,不必再记得了。

洛咕任务计划里的引水入城和保卫王国,不会再去写了。

止步于通过328的记录,不可能会更新了。

几本还半新的竞赛书,不必再翻开了。

行政楼四层第四机房,也不再去了。

后记

终于结束了。

解锁了任务栏的dev-cpp,连桌面上虚拟机和guide的快捷方式都一起打包进文件夹,同所有所有的代码和资料,都放进不用的D盘里。

网页的地址栏里键入l的时候,还是会自动联想到luogu;也没舍得删除收藏夹里那些神仙们的blog,还有没来得及学的知识点链接。

回到桌面,已经看不出曾有你来过的痕迹了w。

我对于你的执念,一直都迷迷糊糊着,直到快离别时轮廓才渐渐明晰。

希望未来能参加acm延续我曾经的梦幻;但,你是只属于中学生涯的。

有个傍晚在《星茶会》的旋律里,一遍一遍在行政楼的长阶上散步;手里攥着小本子,脑海里涌动着太多时间线交错的思绪。

还是拉住流年,“别跑,好好说声再见吧。”

Sure

2020.5.10